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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章:仁心濟世,難逃紛爭

    

第四十三章:仁心濟世,難逃紛爭



    承和堂的名聲,不出半年就傳遍了大江南北。

    蘇清宴坐堂問診,自有一套規矩——給達官貴人看病,診金起步就是一百兩銀子,少一個子兒都不行。可怪就怪在,越是如此,那些權貴富商越是擠破頭來找他。只因他一旦出手,再蹊蹺的病症也能藥到病除。

    但若換作窮苦百姓上門,他非但分文不取,有時還倒貼藥錢。

    蕭和婉看在眼裏,心底那份歡喜藏都藏不住。她愛的這個男人,既有濟世之能,更有濟世之心。這份“劫富濟貧”的醫者仁心,讓蘇清宴贏得了汴梁百姓發自內心的敬重。

    一日,蘇清宴拉着她的手溫言道:“婉兒,我要離開汴梁一段時日,約莫兩個月便回。”

    “兩個月?”蕭和婉一怔,“要去何處,竟要這麼久?”

    “一些私事,不得不處理。”他輕拍她的手背,“這段時日,承和堂就辛苦你了。”

    蕭和婉充滿顧慮道:“你要早點回來,不然我會很擔心的,我等你回來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道:“你放心,事情辦完我就回來。”

    他並未言明,此行是悄然返回了江陵府那座故園——那是陳文軒之父陳啓明當年贈他的莊園。莊園深處,有他親手所建、堅不可摧的地下練功密室。

    回到密室內,他再次嘗試修煉那令他欲罷不能着魔的《黑日輪經》卷九。奈何此卷艱深晦澀,加之他心緒難平,進展維艱。幾番嘗試無果後,他不得不暫且擱置。

    目光轉而落在一旁的《參合指》祕笈上。

    蘇清宴心想:“與其花費大量時間逐漸「黑日輪經」,不如逐漸參合指,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結果。”

    他開啓那個塵封的金絲楠木盒,取出五顆殷紅如血的血菩提服下。隨即盤膝而坐,依照口訣潛心修煉:

    「參星契辰,合勢御機。其疾如風雷驚空,其徐如淵渟嶽峙…」

    密室中不見日月,唯有指風破空之聲不絕於耳。

    從第一式   「星沉參合」   的沉猛剛勁,到第五式   「鏡花水月」   的虛實相生,再到第八式   「遺世獨立」   的決然絕殺……

    在血菩提和他體內的血珀逆輪膏磅礴藥力的輔助下,他的進展可謂一日千里。原本需要數年乃至數十年苦功的境界,他竟在月餘之間逐一突破。

    待他功成出關,雙眸開闔間精光流轉,指端氣韻渾然天成。這參合指在他手中,已非復舊觀,其威力與境界,隱隱然已超越了創派祖師慕容龍城當年所達之境。

    青出於藍,而勝於藍。

    離江陵,返汴梁

    臨行前,蘇清宴終究沒能忍住,悄悄去看了他與王雨柔、柳如煙所生的孩子。

    陳文軒與王雨柔見他突然出現,皆是喜出望外,只道是他回心轉意。王雨柔更是眼含期盼,幾乎要落下淚來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回來看看老爺、夫人。”蘇清宴移開視線,聲音平靜。

    他見陳文軒面色不佳,氣息短促,不由分說便搭上他的脈搏:“您近來身子不適?”

    陳文軒苦笑嘆息:“自你離開,陳家生意一日不如一日……我只能自己親自打理日夜cao勞難免身子不適。承聞,我……我們都盼着你回來。”

    王雨柔也上前一步,輕聲道:“回來吧,承聞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心頭如被重錘,沉默良久,終究還是緩緩搖頭。他取來紙筆,快速寫下一張藥方:“按此方調理,您的身子會慢慢好轉,精神也會足起來。”

    他最終還是走了,只留下一句“日後得空再來看望”,便消失在暮色中。

    王雨柔望着他離去的方向,久久不語。他們都不知他要去往何方,只盼這匆匆一面,不是最後一面。

    意外之喜,指法大成

    重返練功密室,蘇清宴忽有驚人發現——那血魄逆輪膏的藥性,竟與參合指的內力運轉之道完美契合!

    在血菩提與血魄逆輪膏的雙重加持下,他指端勁氣沛然流轉,竟將參合指推升至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。

    但見指風破空,凌厲無匹,隔空傷人之距遠超以往,威力更是驚世駭俗。這已不再是尋常的參合指,而是經他之手淬鍊而成的——“血魄參合指”!

    重返汴梁,塵埃落定

    蘇清宴從密室再次拉走了三箱金銀,剩下的金銀繼續藏在自己江陵府的莊園地下密室練功房。

    這三箱金銀藏於汴梁另覓一處隱祕所在,建造了一座更爲堅固寬敞的練功密室。

    他剛回到汴梁承和堂,蕭和婉的兒子林雲岫與他的愛徒陳彥心便圍了上來。

    “師父,您和孃親還等什麼呀!”

    “就是,我們都成親這麼久了,您二位也該把事辦了吧!”

    在兒女們的連聲催促與笑意盈盈的注視下,蘇清宴與蕭和婉相視一笑,終是擇定吉日,紅燭高照,正式結爲夫妻。

    自此,蘇清宴再也不需要漂泊與紛擾,終在汴梁的煙火氣裏,緩緩落定。

    宋哲宗趙煦親政,朝堂風雲再起。

    這位年輕的皇帝力圖革新,在內政上部分恢復了神宗朝的變法舉措,對外則任用章楶等將領屢破西夏。然而新舊黨爭愈演愈烈,舊黨內部更是分裂爲以程頤爲首的洛黨、以蘇軾爲首的蜀黨,以及劉摯等人組成的朔黨。三黨雖同屬舊黨,卻因政見與私怨互相傾軋,將朝堂變成了不見硝煙的戰場。

    在此背景下,林雲岫因力主恢復新法而獲哲宗賞識,被破格提拔爲開封府尹,總領京師民政、司法、賦役等要務。他提出的改革方略深合帝心,成爲變法派的中堅力量。

    哲宗爲推行新政,對舊黨重臣予以嚴厲打擊:追貶已故的司馬光,將蘇軾、蘇轍等一干名臣遠謫嶺南。然而,這場改革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。林雲岫雖得聖心,卻成了衆矢之的。

    明槍易躲,暗箭難防。

    儘管有妻子陳彥心憑藉高超武藝時刻護衛,讓林雲岫數次化險爲夷,但那些藏在陰影中的手段卻令人防不勝防。他終究低估了利益被觸動時,人性所能展現的惡。

    在朝堂上,他尚能憑藉機辯讓那些陰陽怪氣的保守派啞口無言;可下了朝堂,陰謀才真正開始。

    太皇太后高氏之弟高赫,成了最危險的敵人。這位國舅爺經營多年,黨羽遍佈朝野,身邊更是網羅了不少江湖高手。他趁林雲岫夫婦在府衙辦公時,派人潛入林府,打昏丫鬟僕役,竟將他們的幼子擄走,祕密送往遼國作爲人質。

    這還不夠。

    高赫的毒手,竟也伸向了承和堂。

    起初,只是有些陌生面孔前來求醫。蘇清宴和蕭和婉細心診治,明明藥到病除,可過不了幾日,這些人便回來鬧事,硬說病沒治好,這裏疼那裏痛。

    “婉兒,你可發覺近來有些不對勁?”這日晚間,蘇清宴蹙眉道,“那些人的病症明明已愈,爲何三番五次來找茬?”

    蕭和婉也憂心忡忡:“是啊,脈象平和,氣血通暢,他們卻偏要無理取鬧。”

    “背後必定有人指使。”蘇清宴目光轉冷,“明日起,我們暫關店門,我定要查出是誰在搗鬼。”

    閉店後,蘇清宴暗中查訪多日,卻發現並非同行嫉妒。這讓他更加疑惑:“我們在汴梁並無仇家,究竟是誰要如此針對?”

    查無所獲,他只得夜裏潛回,對蕭和婉嘆道:“不是同行所爲。”

    “那會是誰?”蕭和婉更加不安。

    “暫且不知。但只要我們一直閉門,幕後之人遲早會露出馬腳。”

    然而,真正的風暴纔剛剛來臨。

    很快,市井間開始流傳關於林雲岫夫婦“賣國求榮”的謠言。當蕭和婉從街坊口中聽到這些污衊之詞時,又驚又怒,哭着對蘇清宴道:“雲岫是我的兒子,他絕不會做這種事!可這孩子……爲什麼出了事都不告訴我?”

    蘇清宴連忙安慰:“別急,我也相信雲岫。你且在家中等候,莫要出門,我這就去找彥心問個明白。”

    安頓好妻兒,蘇清宴趁夜潛入林府,卻震驚地發現——府中空無一人。

    陳彥心與林雲岫,竟不知所蹤。

    蘇清宴心下一沉,深知他們必定已遭遇不測。此刻夜色深沉,他立於汴梁街頭,四顧茫然。人海茫茫,該從何處尋起?
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氣,目光漸凝。無論如何,他必須找到他們——哪怕要將這汴京城,翻個底朝天。

    雁門關外,師徒重逢

    這樣沒頭沒腦地找下去終究不是辦法。蘇清宴心念電轉:既然江湖傳言心兒“通遼”,那線索或許真在遼國。他當即策馬離開汴梁,向北疾馳。

    這一日行至雁門關。但見羣山巍峨,關城險峻,不愧“一關鎖三省,羣山抱玉壺”之譽。蘇清宴正欲牽馬過關,繼續北行,忽聞不遠處兵刃交擊之聲大作。

    他循聲望去,只見數人正圍攻一人。距離尚遠,看不真切。待他策馬靠近,心中陡然一緊——那被圍攻得左支右絀、狼狽不堪的身影,不是他的愛徒陳彥心又是誰!

    眼見一道凌厲掌風即將印上陳彥心後心,蘇清宴身形如電,倏忽而至。雙掌一圈一引,斗轉星移第五式「璇璣倒懸」   已沛然運出。

    此招精妙,在於逆轉乾坤,以弱勝強。但見那磅礴掌力竟被他以巧勁牽引,彷彿被吸入一個無形水球之中,隨即以倍於先前之力轟然反彈!

    “嘭”的一聲悶響,那幾名圍攻者如遭重擊,踉蹌着倒退出數十步開外,臉上盡是驚駭之色。

    “師父!”陳彥心絕處逢生,看着這如山嶽般擋在身前的背影,所有委屈與恐懼瞬間化作淚水,撲在蘇清宴肩頭泣不成聲。

    蘇清宴輕撫她的頭髮,聲音沉穩如山:“別怕,今日有師父在,看誰敢動你分毫。”

    安撫好徒弟,他目光如電,掃向那羣驚魂未定的圍攻者,聲調陡然轉冷:“以多欺少,好不要臉!”

    那幾人見他舉手投足間便化解了殺招,又驚又疑。爲首一人喝道:“你是何人?爲何要護着這女子?”

    蘇清宴聞言,幾乎氣笑,回頭對陳彥心道:“心兒,告訴你師父,我在荊湖北路、荊湖南路、江南西路的名頭,難道還不夠響亮嗎?”

    陳彥心扯了扯他的衣袖,湊到耳邊小聲道:“師父……您威震江南不假,可這兒都快到遼國了,他們……他們不認識您呀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一怔,心下不免有些悻悻。正待再說,對方人羣中走出一人。但見其二十七八年紀,面如冠玉,風度閒雅,然而語氣卻極爲不善:

    “你們從何處偷學了我慕容家的‘斗轉星移’?”

    陳彥心立刻又湊過來,壓低聲音:“師父,就是他!一直污衊我們偷學,可他自己的斗轉星移使得……稀鬆平常。”

    “比你哥哥當初還差?”

    “半斤八兩。”陳彥心撇撇嘴。

    那慕容公子見他們竊竊私語,面露不耐,厲聲道:“鬼鬼祟祟說些什麼!我問你話,爲何會使我慕容家絕學?”

    蘇清宴冷哼一聲,語帶輕蔑:“慕容家就你一個後人?焉知沒有旁支流傳?憑什麼認定天下間的斗轉星移,都出自你處?”

    此時,另一年約三十,濃眉大眼,國字臉不怒自威的漢子踏步上前。他手持一根碧瑩瑩的棒子,聲若洪鐘:“我不管你們是何淵源!這女子通敵賣國,我等正要拿她回去審問,你休要阻攔!”

    蘇清宴眼神一寒:“審問我徒兒?就憑你們,也配?想帶她走,先問過我這雙掌!”

    陳彥心連忙又附耳道:“師父小心,就是他!掌法能打出龍形氣勁,很是厲害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聞言,傲然一笑,故意揚聲道:“無妨。任他掌出如龍,爲師今日也叫它變作爬蟲!”

    這話引得陳彥心破涕爲笑,“噗嗤”一聲樂了出來。

    那慕容公子見蘇清宴全然不將他放在眼裏,勃然大怒:“狂妄!”話音未落,劍已出鞘!但見劍光如電,竟引動周遭氣流,化風爲劍氣,直刺蘇清宴面門。

    這一劍來得極快,蘇清宴卻是不慌不忙,身形微側,雙手於空中劃出一道完美圓弧。剎那間,一個巨大而扭曲、宛若水泡般的透明氣旋憑空出現,不僅將那凌厲劍氣盡數吸納,更將對方長劍牢牢吸住!

    蘇清宴內力疾吐,那劍在水泡漩渦中如風車般急速旋轉。只聽他一聲清喝,水泡裹挾着長劍,以倍於來勢的剛猛力道,轟然反射向不遠處一方巨巖!

    “鏘——!”

    一聲銳響,長劍竟齊根沒入堅硬岩石之中,唯餘劍柄在外,震顫不休。

    那慕容公子目瞪口呆,望着深深嵌入巖壁的佩劍,失聲驚呼:

    “斗轉星移……萬象歸墟?!”

    蘇清宴負手而立,衣袂飄然,淡然道:

    “不錯。現在,蘇某倒要好好看看,究竟是誰,偷學了誰的家傳絕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