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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二章:殺機四伏,護家血戰

    

第五十二章:殺機四伏,護家血戰



    月光透過窗櫺,在地面上投下幾道慘白的亮痕。

    蘇清宴靜坐於黑暗中,指節無意識地輕叩着桌面,周遭的空氣都隨着這單調的韻律微微震顫。那個問題依舊在他的腦海裏打轉,高赫那筆足以傾覆一朝的財富,究竟是如何與他這個懸壺濟世的神醫牽扯到一起的。“蘇神醫身懷敵國之富”,這句惡毒的讖言,究竟出自何人之口。是那位高居九重天的年輕帝王,爲了尋一個由頭將他這柄不受控制的利劍徹底拔除?還是另有其人,藏在更深的暗處,想借天下貪婪之人的手,來試探他耶律元軒的深淺?

    思緒正沉,他叩擊桌面的手指倏然一頓。

    一絲極細微的,不屬於這個院落的雜音,割裂了深夜的靜謐。不是風吹草動,也不是蟲鳴,而是一種活物刻意壓抑自身存在時,與周遭天地元氣產生的微弱摩擦。對於活了四百六十餘年的蘇清宴而言,這種動靜,比驚雷還要刺耳。他緩緩起身,身上那件尋常的家居便服沒有發出一絲聲響。

    他沒有走向門口,而是飄向內室。蕭和婉睡得正沉,呼吸勻淨,月光勾勒出她安詳的側臉。蘇清宴俯身,氣息吹拂在她的耳畔,輕柔卻帶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。

    “婉兒,醒醒,我們家進刺客了,快帶上孩子去密室。”

    蕭和婉的睫毛顫動了一下,幾乎是瞬間便睜開了雙眼,睡意褪得一乾二淨,裏面沒有驚慌,只有全然的清醒與警惕。她壓低了聲線,其中的急切卻清晰可辨:“刺客在哪裏?”

    蘇清宴豎起一根手指在脣前,示意她噤聲。他沒有多言,徑直抱起一個熟睡的嬰孩,蕭和婉也立刻會意,抱起了另外兩個。兩人動作輕柔而迅速,落地無聲,穿過內堂,來到弟子石雲承的房門前。

    蘇清宴輕輕推開門,對那個已經坐起身,滿是戒備的少年說道:“承兒,外面有刺客,你和你娘帶着弟弟meimei去密室。記住,不論聽到什麼,發生什麼,都絕對不許出來。”

    石雲承那張尚帶稚氣的臉上滿是凝重,他沒有問任何多餘的話,只是重重地點了下頭,接過一個嬰孩,護着蕭和婉走向書房最內側那面不起眼的牆壁。機關轉動的輕響過後,一道暗門開啓,三人魚貫而入,石牆悄然閉合,將一切聲息與外界隔絕。

    當最後一點機關的餘音也消散在空氣中,蘇清宴原本溫和的氣息徹底改變了。他站在院落的陰影裏,整個人化作了一尊沒有溫度的石像。院牆外,三十多道駁雜而充滿殺意的氣息,正笨拙地試圖收斂,在他那浩瀚如海的神識感知中,卻清晰得宛若黑夜裏的火炬。

    他動了。

    身形沒有帶起一絲風,只是原地淡化,再出現時,已經到了一個翻牆而入的黑衣人身後。那人是這羣烏合之衆的頭領,自以爲身法高明,第一個潛入院內探路。蘇清宴的手掌輕飄飄地按在他的後心。那名頭領全身猛地一僵,連一個音節都無法發出,整個人的生命精氣就在一瞬間被抽空,變成了一具失去所有支撐的皮囊,軟軟地癱倒在地,再無聲息。

    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,神不知鬼不覺。

    其餘的“江北十三水寨”匪人,還在院外互相打着手勢,準備一擁而入。他們絲毫沒有察覺,他們的首領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。

    蘇清宴的身影再度融入更深的黑暗。他出現在第二個匪人身後,那人正探頭探腦地觀察着院內動靜。一隻手從黑暗中伸出,鐵鉗般捂住了他的口鼻,另一隻手掌心處,一輪微縮的、散發着幽暗光芒的黑日印記一閃而沒,貼上了他的背心。

    黑日輪經,黑日初升·攝元。

    那名匪人劇烈地掙扎了一下,旋即全身的血rou、骨骼都以一種違背常理的方式迅速枯萎、分解,最終化作一蓬飛灰,連一絲血腥氣都未曾留下,就被夜風吹散。彷彿這個人,從未存在過。

    蘇清清宴的身體裏,一股精純的生命能量涌入,讓他感到一陣舒泰。這門來自吐蕃的祕法,霸道至極,不僅能殺人於無形,更能掠奪死者的生命元能爲己用。

    他沒有停歇,身形在黑暗中穿梭,每一次閃現,都有一名匪人無聲無息地化爲飛灰。那些人甚至來不及察覺同伴的消失,只是覺得身邊的黑暗似乎變得越來越濃,越來越空曠。

    當院外只剩下最後五名匪人時,他們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。

    “大哥呢?老三他們人呢?”

    “怪了,剛纔明明都在,怎麼一轉眼就沒人了?”

    就在他們驚疑不定之際,蘇清宴踱步走到了院子中央。他伸出手指,對着堂屋內的燭臺隨意彈射了幾下。

    咻!咻!咻!

    幾道無形的指風破空而去,精準地擊打在燭芯上,真氣引燃了燭火。一盞,兩盞,三盞……剎那間,整個堂屋燈火通明,將院落也照亮了大半。

    那五個匪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光明刺得眯起了眼,當他們看清院中的情景時,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。寬敞的院子裏空空蕩蕩,只有地上躺着一具他們大哥的屍體,死狀安詳,卻了無生機。而那個本該是他們獵物的石神醫,此刻正負手站在堂屋門口,平靜地注視着他們。

    “你們是何人,深夜造訪我家,所爲何事?”蘇清宴開口了,聲線平淡,卻帶着一種俯瞰螻蟻的漠然。

    五個人面面相覷,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驚駭與不解。三十多個兄弟,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好手,怎麼就剩下了他們五個?還有一個已經死了?這個人……是人是鬼?恐懼在他們心底瘋狂滋生,冷汗浸透了他們的背脊。

    “別……別被他嚇住了!他只有一個人!一起上,宰了他,金山銀山就是我們的!”其中一個看似頭目的人色厲內荏地大吼一聲,試圖用暴戾壓下恐懼。

    惡向膽邊生。

    五人狂吼着,揮舞着雪亮的鋼刀,從不同方向撲向蘇清宴。

    蘇清宴依舊站在原地,甚至連腳步都未曾移動分毫。他只是緩緩擡起了左手,五指張開,對着那當先砍來的一人,凌空一抓。

    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。周遭空氣裏的水汽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匯聚,在他的身前形成一個不斷旋轉、扭曲的巨大水球。那名匪徒的鋼刀砍入水球,頓時被一股黏稠而龐大的力量給死死纏住,再也無法寸進分毫,刀身在水球內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。

    斗轉星移第三式:參商引渡!

    “就這點本事?”蘇清宴的脣邊逸出一絲輕蔑。

    他左手猛地一揮,那個包裹着鋼刀的巨大水球,瞬間化作一道高速旋轉的水輪,橫掃而出。

    嗤啦!

    水輪過處,空間都出現了剎那的扭曲。衝在最前面的三名匪徒,身體像是紙片一樣,被那道水輪毫無阻礙地一分爲三。從頭到腰,從腰到腿,整齊劃一。詭異的是,斷口處平滑光整,沒有一絲一毫的血液濺出,傷口在被切開的瞬間就被高速流動的水壓與真氣封死。三個人,九截身體,撲通撲通地散落一地。

    剩下的最後兩人,已經衝到了近前,卻被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駭得魂飛魄散。他們腳下一個踉蹌,齊齊摔倒在地,一股騷臭的液體從褲襠裏流淌出來,在地上暈開一片。

    “英雄饒命!神仙饒命啊!”

    兩人涕淚橫流,瘋狂地磕着頭,額頭在青石板上撞得砰砰作響。

    蘇清宴這才緩緩收回手,那恐怖的水球也隨之消散於無形。他走上前,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這兩個已經徹底喪膽的匪徒,聲線裏透着徹骨的寒意:“是誰讓你們來的?說出來,我便放你們一條生路。若有半句虛言,他們的下場,你們也看見了。”

    那兩人哪裏還敢有半分隱瞞,爭先恐後地將所有事情都抖了出來。他們竹筒倒豆子一般,交代了自己是“江北十三水寨”的人,因爲聽信了江湖傳言,才起了貪念。而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他們,並慫恿他們前來試探的,正是汴梁城中另一個更加兇名昭著的組織,“七殺門”。

    聽完他們的供述,蘇清宴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嘲諷。

    “就憑你們這幾條雜魚,也敢來我家裏撒野?還江北十三水寨,我看叫江北十三條水溝還差不多。”

    那兩人趴在地上,身體抖得和篩糠一樣,連連稱是,不敢有半句反駁。在絕對的力量面前,任何尊嚴和骨氣都顯得無比可笑。只要能活命,別說是嘲諷,就是讓他們學狗叫都願意。

    “把你們那些死掉的同夥,都給我收拾乾淨!然後,馬上給我滾!”蘇清宴的聲線陡然拔高,帶着不耐的咆哮。

    那兩人如蒙大赦,連滾帶爬地起身,手忙腳亂地去收拾那些被切割成數段的屍塊,以及院門口那具完整的屍體。他們強忍着噁心與恐懼,將殘肢斷臂堆在一起,然後擡着同伴的屍體,倉皇逃離了這個對他們來說宛若修羅地獄的院子。

    蘇清宴靜靜地看着他們消失在夜色中。他沒有立刻去叫妻兒出來,而是親自打來了好幾桶水,將地面上殘留的污跡和那兩個匪徒留下的尿騷味沖洗乾淨,又換掉了堂屋裏所有燃燒過的蠟燭。直到整個院落恢復了原樣,再也看不出半點廝殺過的痕跡,他才走到書房,重新開啓了密室的門。

    當蕭和婉和石雲承帶着三個孩子從密室出來時,看到的是一個一塵不染的院子,和一個安然無恙的蘇清宴。但蕭和婉還是從空氣中,嗅到了一絲尚未完全散盡的、淡淡的血腥與肅殺之氣。她沒有多問,只是走上前,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襟。

    安頓好受了些許驚嚇的妻兒,蘇清宴獨自一人回到院中,仰頭望着天際那輪冷月。他心中暗自嘆息,早知今日之煩擾,當初或許真不如就留在江陵府,做個與世無爭的陳家總掌櫃。

    然而,他清楚,躲是躲不掉的。今夜的“江北十三水寨”,不過是投石問路的棋子。真正的大餐,是他們口中的“七殺門”。

    他內視己身,方纔吸收那幾名匪徒的生命元能,讓他的內力又有了一絲精進,連日來的疲憊與心神消耗也一掃而空,精神飽滿。黑日輪經,這門吐蕃藏教的至高武學,果然博大精深,也……邪異無比。

    一場血戰在所難免。他能做的,只有在風暴來臨之際,儘自己的一切可能,護住這個家,護住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。

    自那夜“江北十三水寨”的匪徒授首之後,蘇清宴的院落看似恢復了往日的寧靜,然則一種無形的陰霾,卻愈發濃重地籠罩其上。國舅爺高赫不明不白暴斃汴梁,此事在朝野掀起的波瀾,遠比江湖上的打打殺殺要來得兇險。此事震動大宋,可真兇是誰,始終懸而未決。遼國南院大王耶律仁先更是因此坐立不安,他麾下的勇將兀顏噬日死得不明不白,這筆賬,遲早要算。

    蘇清宴清楚,朝廷並未因找不到真憑實據而放鬆對他的注意。那些潛藏在暗處的眼睛,時而遠,時而近,如同附骨之疽,揮之不去。他曾花重金從汴梁城的“百事通”那裏打探消息,得知主理此案的大理寺卿是個出了名的“一根筋”。那寺卿檢驗了高赫與一衆禁軍的傷口,竟一口咬定是雲南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所爲。段氏雖快馬傳書,言明族中高手皆在境內,不日將派人前來汴梁澄清,可信終究是信,人未到,疑雲便不會散。

    高太皇太后爲胞弟之死悲痛欲絕,日日在官家宋哲宗面前哭訴,誓要將兇手碎屍萬段。然而,那位年輕的皇帝,心中卻未必不是一片竊喜。高赫在日,處處與他推行的“紹述新政”唱反調,名爲輔政,實爲掣肘,所作所爲,無一不是爲了高氏一門的私利,何曾將大宋江山放在心上。如今這塊絆腳石被人搬開,宋哲宗樂得清靜,只象徵性地着大理寺嚴查,做足了樣子給太皇太后看。

    偏偏那位大理寺卿卻將皇帝的姿態當了真。他一步步排查,發現能在汴梁城內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人滅口,且不留絲毫蹤跡,除了傳說中的六脈神劍,便只有寥寥數位絕頂高手能辦到。而蘇清宴,這位在江湖上聲名赫赫,又恰好在汴梁城內經營藥堂的頂尖人物,自然成了最大的嫌疑。大理寺卿早已聽聞蘇清宴的往事,此刻更是將所有線索都引向了他。

    蘇清宴坐在堂屋裏,手指輕輕叩擊着桌面,心中一片清明。朝廷或許並非真認定他是兇手,只是需要一個足夠分量的“替死鬼”,來平息高太皇太后的怒火,並給遼國一個交代。他這樣的頂尖高手,無疑是最佳人選。所以,大理寺不急着抓人,只是慢慢查,慢慢磨,用一鍋溫水,想將他這隻青蛙活活煮死。

    “承聞,又在想大理寺的事?”蕭和婉端着一碗蓮子羹,輕步走到他身邊。

    蘇清宴收回思緒,擡頭對她笑了笑,接過瓷碗:“沒什麼,只是想些藥材的配伍。最近天時燥熱,得備些清心去火的方子。”

    蕭和婉沒有戳破他的言辭,只是在他身側坐下,幽幽道:“雲岫都和我說了,儘管你沒和我講大理寺爲什麼抓你,我卻也瞧得見,這幾日藥堂左近的街角,總有幾個賣糖人、算命先生,一站便是一整天,風雨無阻。他們的眼睛,可不是在看生意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喝了一口蓮子羹,甜糯的味道滑入喉中,卻化不開胸中的鬱結。他放下碗,握住妻子的手,那隻手溫潤柔軟,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涼意。他能感覺到她的不安。

    “讓你跟着我擔驚受怕了。”

    “嫁雞隨雞,嫁狗隨狗。我既然選了你,便是刀山火海,也陪你一起闖。”蕭和婉的話語輕柔,卻字字堅定,“只是孩子們還小,我怕……”

    蘇清宴將她攬入懷中,輕拍着她的背:“放心,有我在,天塌不下來。無論是誰,想動我的家人,都得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。”

    他嘴上安慰着妻子,心中卻已是驚濤駭浪。他打探到的消息,比蕭和婉看到的更加嚴峻。除了大理寺的明探,皇室的專屬暗探“皇城司”,也已介入其中。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好手,行事更爲隱祕,手段也更爲毒辣。

    外有朝廷虎視眈眈,內有江湖宵小覬覦財富,他此刻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牢牢困在汴梁,再不能像從前那般,了無牽掛,說走便走。家庭的責任,成了他最甜蜜也最沉重的枷鎖。

    日子在壓抑的平靜中又過了數日。這一夜,天公不作美,烏雲沉沉,遮蔽了月色。子時剛過,豆大的雨點便噼裏啪啦地砸了下來,很快就連成了線,彷彿天河決口。雨聲喧囂,掩蓋了汴梁城的一切聲息。

    正在房中打坐調息的蘇清宴,雙耳忽然微微一動。

    雨聲裏,夾雜着一些極不尋常的聲響。那不是尋常的腳步聲,而是一種幾乎與雨水落地聲融爲一體的、極其輕微的踩水聲。來人不止一個,他們行動之間,有着一種嚴苛的韻律,彷彿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。

    他霍然起身,一股凜冽的殺機,穿透了重重雨幕,直刺他的感知。

    是“七殺門”!

    這三個字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。比起“江北十三水寨”那樣的烏合之衆,這纔是真正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專業刺客。

    他沒有片刻遲疑,快步走到內室,推醒了熟睡的蕭和婉。

    “快,帶孩子們去密室,無論聽到什麼動靜,都不要出來!”他的話語簡短而急促,不帶一絲感情。

    蕭和婉沒有多問一句,她從蘇清宴凝重的神態中,已經讀懂了一切。她立刻起身,先去喚醒與她同睡的三胞胎,又快步奔向隔壁石雲承的房間。

    石雲承早已被驚醒,他已是個半大的少年,經歷過上次的變故,此刻雖有懼意,卻強自鎮定。

    “爹,我和你一起!”他抓起牀邊的短劍。

    “胡鬧!”蘇清宴低喝一聲,“你的任務,是保護好你娘和弟弟meimei們!快進去!”

    他說話間,已將書房的機關打開,露出通往地下的密道入口。

    蕭和婉抱着兩個孩子,石雲承抱一個,在踏入密道的前一刻,蕭和婉回頭,深深地看了蘇清宴一眼。

    “承聞,萬事小心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重重地點了點頭,待他們全部進入後,他迅速合上密室的門,恢復了書架的原樣。

    做完這一切,他深吸一口氣,緩緩走去院中。冰冷的雨水瞬間打溼了他的衣衫,他卻渾不在意。他站在院子中央,任由狂風暴雨吹打,整個人與這片風雨夜色融爲一體。

    七道黑影,幾乎在同一時間,從院牆的七個不同方向悄無聲息地翻了進來。他們落地無聲,動作劃一,身上都穿着便於行動的黑色勁裝,臉上蒙着黑布,只露出一雙雙毫無感情的眼睛。雨水順着他們的衣角滴落,在地上積起一個個小水窪。

    爲首那人身形略高,他向前踏出一步,打量着屋中孑然而立的蘇清宴。

    “石承聞?”他的嗓音被雨聲壓得很低,卻透着一股金屬般的質感。

    “收人錢財,與人消災。七殺門的名頭,你因該還是聽過的。”蘇清宴一語道破天機:“你們並非爲人賣命,而是自己動了貪念。聽信我身懷鉅富的謠言,便想滅我滿門,豪奪強取。”他冷哼一聲,盡顯鄙夷,“七殺門竟會相信這種笑話,真是可悲。”

    爲首的刺客似乎有些意外他會如此鎮定,甚至直接道破了他們的來歷。

    “將死之人,何必多問?”那人不再廢話,右手一揮。

    他身後的六名刺客瞬間動了。他們並未一擁而上,而是分作兩組,三人一組,結成兩個詭異的三角形戰陣,一左一右,交錯着向蘇清宴逼近。他們的步伐不大,但速度極快,每一步都踩在雨水濺起的漣漪中心,彷彿在水上滑行。

    這是一種極爲高明的合擊陣法!

    蘇清宴雙腳不動,氣沉丹田,黑日輪經的內力在經脈中悄然流轉。前些日子吸收那幾個江北十三水寨水匪的生命元能,讓他的精氣神在不斷的變得越來越充沛,彷彿有用不完的能量。至今都是精神飽滿之際。

    他能清晰地感知到,這六人的氣息連成一片,互爲犄角,彼此的空隙都被同伴的殺招所彌補,幾乎毫無破綻。

    左側的三人率先發難。當先一人手腕一抖,三枚烏黑的菱形鏢成品字形射向蘇清宴的面門、咽喉和心口。與此同時,他左右兩邊的同伴,手中短刀一左一右,劃出兩道淒厲的弧線,封死了蘇清宴所有閃避的方位。

    他們的配合天衣無縫,快得令人窒息。換作任何一位江湖好手,在這一瞬間的合擊之下,都難逃一死。

    蘇清宴卻只是冷哼一聲。他身形不退反進,左手食指與中指併攏,快逾電光火石般探出,竟在間不容髮之際,精準地夾住了正中那枚襲向他面門的菱形鏢。指尖與鏢身接觸的剎那,一股陰寒的螺旋勁力透指而出。

    “叮”的一聲脆響,那枚精鋼打造的毒鏢,竟被他雙指硬生生夾斷!

    與此同時,他右腳猛地一跺地面。

    “轟!”

    一股無形的勁氣以他爲中心炸開,激起滿地積水沖天而起,化作一片濃密的水幕。那兩柄分襲左右的短刀,以及另外兩枚菱形鏢,盡數斬入水幕之中,力道頓時受阻,速度爲之一滯。

    就是這剎那的停頓,蘇清宴的身形已從原地消失。他藉助水幕的掩護,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,切入了左側三人陣型的內側。

    那三名刺客大驚,他們引以爲傲的合擊之術,竟在第幾招之內便被對方無聲無息地破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