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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七章 用你的感官感受我

    

第三十七章 用你的感官感受我



    乔月没有回答。甚至微微偏了一下头,仿佛在更仔细地“接收”他此刻的模样,而不是在思考他的问题。嗯,他说话的时候,喉结会动。生气起来,眼睛很黑。

    她的沉默和那过于“专注”却空洞的目光,似乎进一步刺激了周子羽。他脸上的肌rou狠狠抽动了一下,那是一种混合了被背叛的痛心和极度不耐的暴戾。他精心挑选、妥善“收藏”的东西,竟然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,试图挣脱,试图离开他规划的世界边界。

    他走过来,感应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。然后,毫无预兆地,猛地扬起手——

    “咔嚓——!!!”

    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!他将自己的手机,狠狠掼在了她面前的石茶几面上!用尽了全力,带着所有压抑的怒火和对“讨厌的景象”的余怒。

    他的手机瞬间四分五裂,细碎的玻璃和金属零件如同爆炸般迸射!几片碎片擦过乔月裸露的手臂,留下细微的、冰凉的刺痛。更多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,甚至有几粒崩到了她脸上。

    这里都快成电子产品的废墟了。她瞬间想过。

    巨响在极度安静的空间里回荡,然后缓缓沉淀为一片更深、更令人窒息的死寂。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,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。

    乔月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,是纯粹的生理惊吓。但她的眼神依旧空洞平静,甚至在那声爆响后,更加涣散。她看着地上手机的残骸,又抬眼看向他。似乎在说话他力气好大。声音也好响。耳朵有点嗡嗡的。

    他迈开步子,步伐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和一股非要做点什么来宣泄般,走到她面前,他甚至没有完全停下,只是弯下腰,大手猛地插进她汗湿凌乱的发间,五指收拢,紧紧攥住她的头发,然后毫不留情地向上一扯——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   乔月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闷哼,头皮传来尖锐的、撕裂般的刺痛。但她没有挣扎,没有哭叫,甚至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。她只是顺着那股巨大的力量被拽了起来,身体因疼痛和无力而微微蜷缩、踉跄,但眼神却透过凌乱的、沾着泪痕的发丝,落在他因为动作过激而出现褶皱的衬衫领口上。

    “跑?”   他凑近她,guntang的、带着怒意的气息喷在她脸上,声音压得更低,却更骇人,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磨出来,“谁给你的胆子,嗯?谁准你碰这些东西?谁准你——想离开我?”

    他近在咫尺的脸因为怒气而生动得近乎狰狞,却依然有种强烈的、让她感官被迫接收的、近乎暴力的吸引力。乔月愣愣地看着他眼中每一丝燃烧的怒火,格外清晰的、长长的睫毛。墨黑色的纹理短发,皮肤像是失血一样的白皙,此刻因为愤怒,额角甚至能看到一丝极淡的、跳动的青色血管。眉形修长,是带着天然弧度的剑眉,也因怒气而压低,眉峰挑锐。眼型是偏长的,内勾外扬,眼尾一丝上挑,不笑时疏离倨傲,此刻眯起而显得格外凌厉,瞳仁是极深的黑色,宛如寒潭。鼻梁高挺笔直,如同雪峰裁玉,从山根到鼻尖的线条流畅而英气。唇形薄而线条分明。此时亦能闻到他身上愈发浓郁的雪松冷香,混合着一丝暴戾的、属于活人的体温。

    她没有试图辩解,也没有露出祈求或憎恨的神色。看完后只是微微垂下了眼帘,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小片阴影,遮住了眸底的平静,只留下一种柔顺的、近乎驯服的、任人摆布的姿态。她甚至,因为被扯得头皮太痛,身体不稳,几不可察地,将自己一点重量,倚靠在了他攥着她头发的那只手臂上。像是一个有意识的动作,更像是失去平衡时的本能。

    但这个细微的、无意识的倚靠,却像一颗小石子,投进了周子羽沸腾的怒意里。

    他死死盯着她这副样子,眼中的怒火依旧燃烧,但似乎因为她温柔的反应,以及那无意识的轻微倚靠,某种深层的、混合着掌控欲得到满足和被依赖的微妙感觉悄然滋生,暂时压过了纯粹的暴怒。但他手上的力道丝毫未松,反而更紧了些,仿佛要牢牢抓住这驯服的依赖。

    “说话!”   他低吼,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,力道大得让她下颌骨生疼,迫使她抬起头,直面他。

    乔月的睫毛颤了颤,被迫与他对视。她看着他那双怒意燃烧、又有一丝复杂难辨神色的眼睛,张了张嘴,声音很轻,带着嘶哑和疼痛带来的细微哽咽,却异常清晰简单:“我很疼。”

    只有几个字。不是求饶,不是解释,只是陈述一个事实。一个因他施加的力量而产生的最直接感受。

    周子羽怔了一下。他设想过她的哭泣、辩解、甚至更激烈的反抗,却没料到是这样一声平淡的、近乎麻木的话语。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像是被什么东西微妙地阻滞、搅拌了一下。他回视她的眼睛,那固然有着恐惧,更多的是平静的承受,和一些因为生理疼痛而自然产生的、湿润的水光,映着他自己有些狰狞的倒影。

    这似乎在取悦他。传达出“她知道错了”、“她知道是谁才是主人”、“她终于认清了位置”的满足感和掌控感,并且迅速滋生、蔓延。他冷哼了一声,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力道松了些,但依旧带着威慑的意味,没有完全放开。

    “你应该受到更严格的教育。”   他的声音依旧带着未散的濒临爆发的尖锐感和狂暴感,此刻因为她的姿态悄然抹平了一些,但转化成一种更沉郁的、不容置疑的专断。“得好好教教你,规矩是什么。”

    他不再等待更多的回应,或者说,她这幅全然不抵抗的姿态,已经是一种他此刻最需要、也最认可的回应。

    他猛地直起身,松开她的头发,却没有去抓她的手臂。那只手转而向下,精准地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,一把攥住了她颈间那圈冰凉的皮革项圈前端,拇指抵住下方的金属铭牌,将它作为牵引的“手柄”。在他攥紧的瞬间,项圈内侧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、几乎被忽略的电子嗡鸣,锁扣位置的边缘,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、冰蓝色的微光。皮革紧贴皮肤的地方,传来一阵短暂而规律的、类似电子元件被用力按压时的细微震动。一下,两下,三下。然后恢复沉寂。

    定位。警报。或者别的什么。   这个迟来的认知,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她死寂的心湖。乔月被扯得跟踉跄跄,赤足踩在冰凉光滑的地面上,几次脚尖磕绊,全靠脖子上拉力和他另一只手适时抓住她手臂才维持着不倒下。她的目光低垂,落在自己晃动的、脏污的赤足,和眼前他移动的、纤尘不染的裤腿和锃亮鞋跟上。头皮一跳一跳地疼,下巴也疼,耳朵还在嗡嗡响,心里空荡荡的,什么也没想。但很奇怪,一种极致的疲惫之后,隐隐约约的,似乎有那么一丝……说不清道不明的松懈。

    就这样吧。   这个松懈的感觉,弥漫开来。好像……也只能这样了。至少,不用再去想外面那些……更恶心的事了。

    至于他是生气还是怎样,他要把她带去哪里,要做什么……她好像也没力气去害怕,去思考了。大脑自动关闭了更深层的处理,只剩下最基本的感官。

    “咔。”

    卧室的门被拧开。他拉着她,走进那片更私密、充满他个人浓烈气息的空间,然后反手将门关上。

    沉闷的关门声,将客厅里那片狼藉、天光、求救的痕迹,以及她刚刚经历的那场无声的崩溃与模糊的“选择”,一起封存在了身后。一个出于自我抉择的“现在”,包裹了她。而她,只是眨了眨干涩的眼睛,任由自己像一件被搬运的什么般,被放置在这个新的、未知的空间上。思考停止了,她就像一朵字面意义上的花,只有感官在被动地、自然地,记录着一切。